巴西造船业：向左走，向右走
近期，两则关于巴西造船业的消息引起了业内人士的极大关注。一则是日本5家企业联合出资300亿日元收购巴西造船巨头Ecovix-Engevix公司30%的股份；另一则是巴西OSX造船公司计划向当地法院申请破产保护。对此，有分析认为，一方面，巴西造船业正试图通过引进国外先进技术和管理经验重振昔日雄风；另一方面，受世界经济复苏乏力以及国际油价大幅震荡等因素的影响，巴西海域石油开采的步伐放缓，相关海洋工程装备和船舶的市场需求有减少趋势，进而对该国造船业产生了一定的冲击。专家表示，目前巴西造船业走到了十字路口，如果按原计划发展，将面临诸多制约因素和市场风险，前景难言乐观；如果收缩规模，则需要花大力气进行结构调整，之前提出的发展目标也将难以实现。向左走，还是向右走？巴西造船业需要慎重选择。
曾经：雄心勃勃
“应该说，巴西在发展造船业方面具有很好的历史基础。”中国船舶工业经济与市场研究中心产业分析师孙崇波介绍说，受益于第一次全球石油危机和国内需求增长，巴西造船业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经历过一次大规模扩张，从业人员从1000多人迅速增长到近4万人，到八十年代初该国发展成为世界第二大造船国家。然而，随着全球石油危机的缓解，国际油价趋于平稳，加上巴西政府的政策支持力度不够，巴西造船业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开始走向衰落，从业人员也在上世纪末降至不足2000人。
在经历了一次“过山车”式的发展之后，巴西政府对于发展造船业有了更加明确的认识。进入新世纪以后，国际石油价格再次进入上升通道，同时巴西附近海域接连发现大型油田，尤其是于2007年年底在该国东南深海区发现的图皮盐下油田，是近30年来全球发现的最大油田，预计储量为50亿～80亿桶。开采和运输这些资源需要大量的海洋工程装备和船舶。巴西政府意识到，这又是一个发展本国造船业的大好机会。为此，从2003年开始，发展造船业再次被提到了巴西政府的议事日程上。该国前总统卢拉在2007年的一个广播节目里公开呼吁振兴本国造船业。他提出，巴西造船企业不仅要能够建造出满足国内需求的船舶，还要具备向国外出口船舶的能力；巴西的石油公司应尽量在国内船企订造海工装备和新船，以支持本国造船业的发展。巴西政府提出，到2014年，将投资300亿雷亚尔（合132亿美元）用于订造新船。
“有了政策的支持，加上市场需求明显增加，巴西造船业从2007年开始再次走向繁荣。”专家表示，在巴西国家石油公司（Petrobra）的带动下，该国造船业规模近年来迅速扩大，目前拥有船厂50多家，从业人员近6万人，手持订单量超过600万载重吨，其中大部分是海洋钻井平台、钻井船、浮式生产储油船（FPSO）、海工船以及油船等高附加值、高技术含量产品。同时，为了尽快提高船企的技术水平，巴西政府鼓励国外企业到该国投资造船业，并给予其一定的优惠政策。“这让遭遇发展瓶颈的日本船企看到了希望，也让谋求更大发展的韩国船企看到了机遇。”孙崇波介绍说，近年来，日本三菱重工、川崎重工、石川岛播磨集团，韩国三星重工、现代重工、大宇造船海洋、STX造船海洋等纷纷以收购股份或投资建厂的形式进军巴西市场，给后者带去了先进的造船技术和管理经验，推动了巴西造船业的快速发展。
如今：遭遇屏障
“巴西造船业的发展与该国石油公司有着密切的关系。因为，巴西船企承接的海工装备和船舶订单大部分都是从该国石油公司获得的。”孙崇波认为，国际油价的大幅波动会影响到相关装备投资水平，进而对巴西造船业产生一定的冲击。近几年，随着美国取消宽松货币政策的预期增强，国际油价呈现下行态势，巴西一些石油公司的生产经营受到影响，资金链紧张，在支付船款方面捉襟见肘。
以巴西国家石油公司为例，该公司曾计划在2011～2020年间建造50座海洋钻井平台、50座生产平台、500艘海工船和130艘油船，以满足其开采、生产和运输海洋油气资源的需求。然而，受国际油价下跌影响，该公司最新公布的发展计划下调了2016年和2020年的日均石油产量目标，分别从310万桶、490万桶缩减至250万桶和420万桶，降幅为19.4%和14.3%。“这样一个产量缩减规模肯定会对其在海工装备和船舶领域的投资产生影响。”专家表示。
与巴西国家石油公司相比，巴西EBX集团下属OGX石油公司的处境更加艰难。由于无法按期支付36亿美元的债券，OGX公司不得不向当地法院提出破产申请。受此影响，同为EBX集团子公司的巴西OSX造船公司也于近日表示将申请破产保护。据了解，OSX造船公司成立于2008年，主要建造油船和海洋工程装备，旨在为巴西开发海洋油气资源提供技术支持，于2010年发展成为该国第二大造船企业。“这一事例说明，巴西船企与该国石油公司休戚与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孙崇波说。
在受到国内需求减少影响的同时，巴西船企还面临来自国外企业的竞争压力。“国际船市持续低迷，许多国家的造船产能出现严重过剩，导致新船价格跌入谷底，市场竞争日趋激烈。在这种情况下，巴西船企在技术实力和建造成本上的优势本来就不强，现在更无法与韩国和中国企业竞争。”孙崇波认为，虽然巴西船企可以从“国轮国造”中有所获益，但也不排除巴西船东出于成本和交船期的考虑，到国外订造新船的可能，这将给巴西船企带来一定的压力。
未来：征途漫漫
巴西造船业目前走到了十字路口，面临十分艰难的选择。专家表示，为满足附近海域海洋油气资源开采的需要，巴西近年来在造船领域的投资大幅增长，产能快速扩张，目前仍有10余家新船厂在建设中。但世界经济尤其是国际油价前途未卜，给该国造船业未来发展带来了巨大风险。
“目前市场需求下降，巴西这些新建船厂如果都按计划投产，将面临产能过剩问题。”孙崇波指出，事实上，巴西目前近一半的船厂手中没有任何订单，处于停工或半停工状态。在很多国家都在进行造船产业结构调整、压缩过剩产能的情况下，巴西政府需要作出选择，是采取类似的措施，遏制造船产能扩张过快的势头；还是按计划推进这些新船厂的建设。如果选择前者，巴西政府需要解决前期投资过大、已建成的设施如何处理以及工人的就业安置等问题，之前提出的发展目标也将无法实现。而选择后者，未来该国造船业或将面临更严重的问题。
“实际上，巴西造船业目前要考虑的不只是产能问题，还有如何保证手中的订单按期交付等问题。”孙崇波表示，由于缺乏有经验的专业技术人员和熟练工人，该国船厂近年来建造的海工装备出现了延期交付的现象。“这让船东很恼火，如果这一问题不能从根本上得到解决，一些船东很有可能撤单，并到国外订造新船。”孙崇波表示。
此外，受生产效率低下、工人罢工、电力供应不足以及资金紧张等因素的掣肘，韩国船企在巴西参股的部分船厂生产经营出现了困难。“这给韩国船企带来极大的困扰，其已经或正考虑退出巴西市场。”孙崇波指出，韩国船企如三星重工、现代重工等，对于巴西造船业的技术支持力度很大，是推动后者技术进步的主要力量。它们的撤出将对巴西造船业产生不利影响。“虽然日本船企目前正趁机大规模进军巴西市场，但双方需要磨合，巴西造船业将面临一段技术支援空白期。”孙崇波强调。
相关报道